震后十年 三个人的人生转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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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(本网记者 郭少雅)四川省绵竹市汉旺地震遗址公园里的广场大钟指针永久地定格在14点28分,十年间,再未走动分毫。

  遗址公园外的岁月却从未停止过脚步。十几公里之外,曾经沿山被困的遵道镇棚花村,满是喜气的“年画娃娃”铺满了村头的每一处墙壁;曾经道路整段陷入大地的土门镇,国内最大的大马士革玫瑰单体种植园繁花似锦。

  震后十年,在这片曾经被以痛吻之的大地上,很多人的人生方向因那一场地震的发生转了一个方向,在重生的奋斗与希望中对这片大地报之以歌。

  巴适的日子少了,开始拼命赚钱

  “以前打麻将像一日三餐,少一顿都手痒。”绵竹市遵道镇村民李建朝这么回忆自己十年前的生活。川渝之地的人,喜欢用一个词形容自己的生活——“巴适”,李建朝过去的日子也是如此。靠着在外做工的一点收入,只要能让老婆孩子吃饱饭,但凡遇到大太阳或者下雨天,李建朝是坚决不外出做工的,“日子就是每一天都要巴适,你看那些有钱人,不一定比我生活得要舒服。”他这样形容十年前自己的“人生哲学”。

  十年前的汶川地震将李建朝的房子震到粉碎,即便政府补贴了1.6万元建房,自己却毫无积蓄,望着面前的一片瓦砾和住在简易板房里被蚊虫叮得浑身起包的孩子,这个“巴适”的四川汉子终于明白日子不能再“巴适”了。

  从贷款盖房的第一天开始,李建朝就再没让自己停下来,盖起了房子,就外出打零工,挣一点就拿回来还一部分钱,添置一点点家具,再出门。这样的苦熬,让李建朝渐渐喜欢上了“口袋里有钱,帐上有存款的生活”,从打零工到拉起一支小小的建筑队,“赚钱的日子浑身是劲儿,停不下来。”李建朝笑着说,过去的自己,就是“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,其实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,才是真的‘巴适’。”

  绵竹市棚花村村支部书记付少平记得十年前棚花村的样子,村内有山有水有树林,从2003年就开始发展农家乐,可游客总是少,农家乐就是整些本地的鸡鸭,零零散散总不太像样。灾后,棚花村沿龙山山脉的路全部成了断头路,政府下了大力气重修,村子也借机整体重新规划,高格子、矮梁子、朵朵树、七里香……一处处有着民间故事的村内风景伴着水乡民居,黑瓦白墙配着绵竹年画的笑脸,棚花村40多家农家乐相继开张,家家有水,户户有花,各家又有各家的特色。“灾后余生,每一个活下来的人更珍惜眼前的生活,再也不凑合了。”付少平这样解释村子的变化。

  我从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变成了终身公益人

  绵竹市秦家坎村的李加英今年40岁了,十年前,她和所有四川女人一样,勤快、能干,赚了钱就往家里拿。地震震塌了她的房子,也带走了自己刚两岁的小侄女儿,“妹妹在外打工,交通断了,回不来,孩子出殡那天,拉着孩子的绳子突然就断了,我妈哭到站不住,说孩子是在等妈,不想走。”

  过了灾后救人的那几天,李加英在满目疮痍的村子里走,大人们忙着在废墟里翻东西,在地里抢收麦子,她看到一群孩子就在一段随时会倒的断墙下玩捉迷藏,“地震没有出事,这么玩是要出事的。”她当即停下来把孩子们聚在一起做游戏,14个,她记得清清楚楚,就是这14个在断墙下玩耍的孩子带她走上了公益之路,十年间再没有离开过。

  李加英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孩子,他们中的有些已经是孤儿。有一天在带着孩子们玩的时候,深圳登山协会的志愿者碰到了她,问她有什么需要,她说快六一了,希望给这些孩子们做身新衣服。志愿者从深圳给每个孩子定了量体裁衣的衣服,然后和李加英一起成立了临时教学点,还分了小学组、初中组和高中组,刚刚初中毕业的李加英成了校长。后来,这样在各个村子建立的临时教学点一共成立了14个,直到灾后的第三个月,公立小学全部重新开学,这些临时教学点才解散。

  李加英却再没有离开过公益,她加入了“志愿者协调办公室“,回家跟丈夫婆婆说自己在那里上班,有工资,每个月把过去在城里打工偷偷攒下的一点积蓄几百几百地拿回家:“看,人家发钱呢。”   

  一直撑了半年,李加英实在撑不下去了,一起做过志愿者的万科集团副总裁谢冻向她伸出橄榄枝,“如果你愿意来深圳,你的工作我来安排。”李加英没去,她在镇子上遇到了首次在国内以小额信贷的模式参与灾后重建的“中和农信”在招聘信贷员,去面了试,“我不会离开灾后重建的家乡。”

  李加英后来成了中和农信的信贷员,做成了灾后绵竹地区第一笔用以灾后重建的小额贷款,那笔款项是1万元。十年来,她给1500多个灾后重建的家庭做过贷款业务,放贷3000万元,平均每个家庭不到两万元,“很多家庭家徒四壁,完全看不到‘还款能力’,可我看到家里的男人在外奔波,女人照顾着老人孩子还在家里做煤球卖,我就相信他们一定能从灾难里站起来。”

  李加英在工作之余,依旧在做公益,她联系各地志愿者到大凉山深处给当地的孩子们捐赠书本,也带着自己快要考大学的女儿去,“虽然把家里的钱捐出去不少,但我能感觉到女儿因我而骄傲,婆婆、丈夫也不再阻拦了。”

  2008年被称为中国的“公益元年“,在那一场全国前所未有的社会总动员中,无数公益基金会、志愿者、普通民众都史无前例地行动起来,迸发出巨大的社会能量,这些能量有些在灾后逐渐消散,更多的,是像李加英这样,像一颗种子,在曾经的灾难之地萌芽、成长。

  地震后,我从北京回到了家乡

  张强的家乡,是同为受灾极重灾区的什邡市。张强是什邡市马井镇双堰村人,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硕士研究生。地震发生的时候,他正在北京一家连锁餐饮店做店长,收入不高不低,却总找不到自己的路,“地震后,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向四川,在外面漂了好几年的我也开始想,我能够为家乡做些什么。”

  2009年,张强带着北漂回来的存款回到家乡,养鹅、种水稻、豆子、玉米、油菜。从华南农业大学学农出身的他干什么都跟老乡们不太一样。养鹅,他抓得住市场规律,价格高的时候规模已经提高了,行情低落之前,他就带着一起养殖的人把鹅提前处理掉了。种庄稼,他总能把从外地购买回来的农机具改装得适合当地耕种特点,移栽机、播种机、筑埂机,他都改装过,省时省力。

  回到家乡的第二年,张强成立了四川火山农业科技有限公司,他说现代农业还需要注入更多的科技要素,虽然公司里承担种植工作的大多是村里的乡亲,可已经有一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爱上了改装机械、研究农作物的品种和上市时间,公司的发展一天比一天像样。

  像张强一样,震前外出求学、务工,恨不得在大城市里扎下根一辈子不回到巴蜀大山,却在地震后纷纷回到家乡再不肯离开的年轻人,在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。地震敲醒了潜藏在人心底的那份“家永远都在那儿”的理所当然,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有了“活一天就得好好和家人呆在一起一天”的念想。

  四川省扶贫与移民工作局巡视员刘维嘉说,地震后,四川省共确立了2516个灾后重建贫困村,这些村子中很多村在震后甚至没有留下一间好房子。灾后三年重建,基础设施、环境改善、文化建设齐头并进,如今再看这些曾经满目疮痍的村庄,早已成了美丽幸福之地,“发展至少提前了15到20年”。

  绵竹市遵道镇双土村的李成海是个巧手建筑工,直到现在,他家的后院还保留着地震房塌后一家人住的临时彩钢房,前院里,他一砖一瓦为家人建起了一栋欧式小尖顶屋,墙面是漂亮的天蓝色。今年春天,一窝燕子在房檐下筑巢,孵出了四只毛茸茸的小燕子,李成海的小外孙女儿也在这个春天出生,李成海把女儿女婿都叫到身边一起生活,“一家人在一起,日子总会越来越好。”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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